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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外卖的女生
赵敏大学毕业不久来到新城,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小电子厂。
新城是沿海新兴的发达城市,竞争激烈。这不,熬了一个通宵的赵敏,约好一个大客户过来看看。他洗了一把脸,突然觉得肚子饿了,便点了一个外卖。
来新城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他清楚今天的客户很重要,把各方面仔细再过了一遍,等肚子再次咕咕响的时候,他一看时间,外卖本该半个小时前就到了,怎么今天这么慢,心里有点生气,拿起手机要问,这时办公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先生,你的外卖到了,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他满脸不高兴地拉开门一看,刚要发脾气,看到是一个女生,一脸汗水,眼神里充满了歉意,赵敏到嘴边的话立马吞了回去,可送外卖的女生还在使劲道歉:“先生,真不好意思,刚才孩子哭,路上我给她喂奶粉,耽误了。”赵敏这才注意到,女生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赵敏。他心一下子软了,对着女生说:“没事的,不会给你差评。”他知道,如果给那些外卖小哥小妹差评的话,平台一罚,基本上他们一天就白干了。
女生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赵敏从办公室窗户往下看,忽然发现女生像丢了魂似的,急急忙忙往外跑。原来,她看到自己的电瓶车不知怎么倒在地上了,要送给另外客户的外卖从后备箱掉了出来,有一盒都洒在地上了。只见女生在那里急得团团转,眼泪都下来了,她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不知讲了些啥,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吃起了那洒得还剩下一点的盒饭。赵敏看到这些,一阵难过,他匆匆下楼,来到了女生身边。
女生看到是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赵敏把电瓶车扶了起来,然后把剩下的盒饭提在手上,女生站起来,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大哥,这是给客人退掉的,我不是刚给你送了么?”
“我刚才订少了,忘记还有几个好友没吃,这些刚好给我,多少钱?”
赵敏拿出手机要转钱,女生迟疑了一下,说道:“本来是25元一盒,一共五十,大哥你就给三十吧。”
赵敏扫了一下女生的微信,叮一声,转了过去,转身要走,忽然女生喊住了他,“大哥,你转多了,不是一百元,是三十。我要退给你。”
赵敏回头望了望女生,眼光掠过女生的肩,又和这个孩子对上了眼,孩子小手在晃动,小嘴巴嘟嘟啷啷的,再一看,孩子脖子上挂着一块玉菩萨吊坠,赵敏突然觉得被什么电击了一下,他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放到了孩子背袋里,随后装得若无其事地对女生说道:“你也不容易,还带着个孩子。唉。”
女生也是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几番推辞不收,但看到赵敏坚决的样子,她主动加了赵敏的微信,说以后有机会要报答这份情,说完朝赵敏双手合十,表示感谢,“我叫周霞,大哥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赵敏见不得这样,背对着周霞挥了挥手,赶紧跑一般上了办公室。
▲玉菩萨吊坠
那块玉菩萨吊坠怎么和姐姐当年戴的好像呢?他一个激灵,可转念一想,姐姐还没结婚呢。赵敏读初中时,父母因病都离他而去,是姐姐一手把他带大,读高中,读大学,是姐姐出外打工,给他寄钱,让他完成了学业。他暗自发誓,将来要把姐姐当母亲一般奉养。
姐姐比他先辗转到了新城,一向好强的姐姐知道他事业刚起步,不想给他增加负担,加上姐姐知道自己读书少,觉得外卖适合她,就自己找了这份工作。两姐弟拼命工作要改变命运,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赵敏今天看到了这个送外卖的女生周霞,心里怪不是滋味,强烈地想见见姐姐。他拿起电话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约好晚上吃个饭。
这时,他约好的客户也到了,客户看过小厂后非常有兴趣,然后,指指桌上的盒饭,笑道:“赵总忙成这样,还没吃饭呢?”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和姐姐见面就在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姐姐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的,皮肤有些黑,他心疼地看着姐姐,看得姐姐都不好意思起来。
“赵敏,你今天是怎么啦?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是跑了不少单,今天我来付钱。”
赵敏又是笑了笑。他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姐姐说了。姐姐开始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弟弟是个热心人,她心里清楚。可当赵敏说道,那个送外卖的女生叫周霞时,姐姐说认识。赵敏接着讲到周霞背上背着一个孩子,姐姐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她说认识但没听说周霞有孩子。可就在赵敏提到了孩子脖子上挂的玉菩萨吊坠,姐姐放下了筷子,情绪有点激动起来。开始盘问起这盘问起那了,这下轮到赵敏诧异起来。
姐姐看着赵敏,低下头,说了一句:“真是惭愧啊,那天我送外卖,经过你那里,不小心碰到了一辆电瓶车,一慌,没来得及细看,就赶紧跑了,没想到是周霞的。唉。”
赵敏看着姐姐,不知说什么好。
可接下来姐姐的话,让他大惊失色,不知所措了。
姐姐告诉他一个多年前的秘密。原来姐姐在另外一个城市打工,被一个男人追求,在男人的软磨硬泡下,和男人好上了,可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告诉那个男人时,男人才和她说自己是已婚的,还要她打掉孩子,她愤怒地扇了这个男人几个耳光,只身来到了新城。这件事谁也没告诉,包括赵敏。不久后,她生下了孩子,但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养活,走投无路,一天晚上,她把孩子放在一个角落,再放了一罐奶粉,尔后摘下自己那块玉菩萨吊坠挂在孩子脖子上。哭着离开后,她又后悔了,再回到那个地方去找,孩子不见了。她不敢吱声,就这样苦熬着。
说到这里,姐姐已经哭成泪人了,赵敏心疼地看着养大自己的姐姐,眼眶红了。
姐姐的泪水让赵敏难以平复,她承担了人世间太多的痛苦。而周霞背上的孩子是不是姐姐的,不好说。为了解除姐姐的心结,赵敏决定给周霞打个电话,意思就是想过去看看她。开始还有点犹豫的周霞,听得出赵敏很诚恳的意思,就答应了。
赵敏带着姐姐,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周霞的住处。在新城郊区的一个出租屋里,一个老太太正在哄那个小孩,周霞看到赵敏的姐姐,眼睛里放着光,温温柔柔说道:“咦,这不是赵姐吗?”赵敏赶紧说道:“是我姐。”
赵敏的姐姐也没二话,直接就道歉了,把电瓶车倒掉的来龙去脉讲了。周霞赶紧摆手,说没关系。
赵敏姐姐看到老太太在哄孩子玩,忍不住靠了过去,老太太说:“唉,这孩子可怜啊,是周霞捡回来的,给抱到派出所去,派出所帮忙在找,找不到要先送福利院去,可周霞心软,说没找到之前就她带。我就说,闺女啊,你都没结婚,带个孩子,到时嫁都嫁不出去。可闺女心善,我也没法,还不要说,这孩子我是越带越喜欢。”
周霞也说自己妈年纪大,身体又不好,开始不同意,后来她一再坚持,老妈也就应了下来。平时多是老妈一个人带,那天老妈要把平时捡来攒在一起的废纸箱拿去卖掉,周霞就把孩子背在身上去送外卖。
听完老太太和周霞的话,赵敏姐姐去抱起孩子,一种天然的血缘关系,让她悲喜交加。看着孩子被那对艰难的母女俩养得那么好,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她抱着孩子,对着老太太就跪了下去,孩子脖子上的玉菩萨吊坠一晃一晃,她哭着对老太太说:“大娘,你就是我今生的活菩萨!”
老太太和周霞被这阵势一下子吓懵了。
在听完赵敏和姐姐的讲述后,周霞母女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四个人赶紧到派出所一一说明了情况,派出所为慎重考虑,做了一个亲子鉴定,确定两人是母女俩。
姐姐的一念之错和悔恨交织在一起,也受到了派出所的惩罚和教育。
后来,赵敏的事业越做越大,赵敏为感谢那些客户,举办了一次答谢会,客户们都夸赞赵敏不但工作勤奋,保质保量交货,关键是人品好,那个大客户经理在会上还特意讲到了赵敏帮助那个送外卖女生的故事。
“你知道吗?赵敏,那天我们的车刚到门口,正好看见了这一切,而我们老板也刚好在车里,你知道老板说了一句什么吗?”客户经理停顿了一下,很多人伸长脖子在等答案,要知道,能和这么大的客户有生意来往,是非常难得的,只听见那个人模仿老板的语气,说道:“这年轻人值得交!”话音一落,全场一片掌声。
再后来赵敏把周霞送到培训中心学财务,成了他的财务总管,成了他的妻子。赵敏把姐姐安排到厨房做后勤,有一个大厨喜欢上了姐姐。
老太太就一件事,带着那个小孩,在新城公园转悠,旁人一看就夸她的孙女既聪明又好看,一脸慈祥的老太太,笑脸里是满满的爱意。
(作者:罗书銶)